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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院車禍

發布時間: 2023-02-18 22:39:19

❶ 北京朝陽這起車禍,讓我看到人性最大的惡

1.

先說一起駭人聽聞的事故。

7月16日3時,北京朝陽區,一輛路虎越野車,追尾了一輛鏟車。

越野車冒起滾滾白煙,有燃燒的跡象。

由於越野車卡在鏟車下面,車身損壞,越野車車門變形,無法打開,裡面的人也無法出來。

此時,只要鏟車司機,把車往前開一米,便能幫助後車人員脫困。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鏟車司機下車後,只顧打電話,似乎是在報警。

有一名圍觀者大聲提醒他,後面的車快爆炸了,讓他趕快挪一下車,好救人。

然而,鏟車司機卻無動於衷,還是只顧打電話。

沒多久,越野車開始燃燒,圍觀者很絕望的說到:「已經不行了.....」

最後,越野車被燒得只剩下框架,車內的兩名女士再也沒有出來。

我們都說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但是很多時候,還真是在別人手中......

那輛無牌照的鏟車,本不該出現在城市主幹道;

那輛鏟車,本可以往前挪動1米;

那鏟車司機,本可以打開車門將傷者拉出......

然而,「本不該」的事,不期而遇,「本可以」的事,卻始終沒來,兩名僅僅30多歲的女士最終厄運難逃。

2.

這起惡性事件,在網上引起轟動,有不少網友留言,說鏟車司機的行為等同故意殺人,要判死刑。

然而,這僅僅是一廂情願,良叔從事過交通事故的處理工作,對相關細則略知一二。

鏟車司機這種行為,屬於「不主動施救」行為,只能算是「交通肇事罪」。

而「交通肇事罪」根本沒有死刑一說,判得比較重的,多數是因為司機逃逸,這樣可以判個7年以上。

而這起交通事故中,司機一直在現場,沒有逃逸,最多隻能算是「交通肇事罪」中的「 其他特別惡劣情節 」。

按這個標准計算量刑, 刑期在3年-7年之間 。

所以,指望鏟車司機能獲重刑的人,可能會失望了,他頂多隻能受良心的譴責。

前提是,他還有「良心」這東西。

當看到新聞下面的很多留言,更有種透心涼的感覺,隨便選兩個給你看看。

良叔還真沒想到,人性已經冷漠到這種地步,無論如何,那可是兩條鮮活的生命啊。

哪怕是先把車挪開,都能讓車內兩人的生存機會變大。

這事故,本就因你而起,你沒有任何施救嘗試,卻在擔心第二次事故算誰的,我只能說,持有這種想法的人,已經失去了做人的良知,和最基本的底線。

3.

不由想起5月份,俄航的一起事故。

因為天氣問題,飛機在第二次降落的時候,撞擊跑道後起火了,事故造成41人遇難。

媒體在調查中發現,有個細節讓人不可思議。

在生死時速的逃生過程中,有個大漢,為了拿自己的行李,竟然堵住了狹窄的通道,讓其他人無法通行。

最後,他身後僅有3人成功逃生。

當這個男乘客,毫發無損地提著包包,從登機口走了出來時,遭到眾人圍堵質問。

他卻毫無愧疚,還抱怨航空公司冷漠: 讓他等了四十分鍾都沒能退上票。

看到沒,這類人的底層邏輯就是這樣:

這個世界上,總有這樣的人吧?

沒發生什麼事時,他們像個人似的,正襟危坐,道貌岸然。

但凡發生點事,他們的本性就暴露無疑。

自己的小利,重於泰山;別人的生死,卻輕如鴻毛。

這種極度自私的人,就是社會的一個毒瘤,誰碰上誰倒霉。

4.

其實,極度自私的人,不僅是個毒瘤,還自帶感染功能。

尤其是那些自私的人,還能獲得利益時,足以起到「劣幣驅逐良幣」的效果。

前段時間,良叔一朋友開車走應急車道被罰款。

我很驚訝,因為那朋友一直開車很規矩,怎麼會犯這種錯誤?

後來,他說了實情。

那天高速上大塞車,他又有急事,看到一台又一台車,從右邊的應急車道飛馳而過,他實在頂不住「誘惑」,也跟著開上了求援車道,結果被開了罰單。

去年有一個新聞:

一次在浙江某高速上,發生追尾事故,駕駛員受傷嚴重,卡在駕駛室內。

救護車接到報案,火速前往,可就差幾公里時,由於緊急救援的應急車道,被眾多私家車佔用,而無法前進。

受傷駕駛員,終究沒等來那輛救護車,失血過多死掉了......

而今年2月份,在安徽六安高速車禍中,有一名受傷的孩子幸運些,等來了救護車。

然而,這幸運是母親用磕頭換來的。

當時的救援應急車道,也是被眾多私家車佔領,救護車寸步難行,只有5分鍾的車程,已經行駛了30分鍾。

母親心急如焚,在寒風中,隻身檔在應急車道上,一邊大哭,一邊磕頭,並不斷向眾車主哀嚎:

「我求求你們了,我求求你們了......」

一個母親,要靠這種極端的行為,才能換回眾人一點點良知,這何嘗不是一種悲哀?

大家都是開車的人,都知道堵車時走應急車道根本快不了多少。

一旦發生惡性交通事故,如果救護車無法及時趕到,那就是人命關天的事。

可大家為何還這么義無反顧?

其實就是因為,總有挑頭的人,他們從應急車道呼嘯而過,除非遇到警察,受不到任何懲罰。

於是其他車主也紛紛模仿,大家都成為一片片罪惡的雪花。

在社會學里,有個概念叫 「劇場效應」 。

是指一個電影院,本來大家都坐的好好的,可前排的觀眾,突然站了起來。

你勸,他也不聽,於是你也只能站起來,你後排的觀眾也因此只能站起來.

最後,全場觀眾都無奈地跟著起立。

你看,「自私」這個病毒就是這樣在人群中肆意擴展開來。

5.

科技在進步,生活在改善,但是不知為何,我總感覺我們正在失去一些東西。

我不敢說,社會變得越來冷漠,但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應該已成為不少人的信條。

可即便如此,人總要有點底線吧?

你可以自私,但是能不能有點人性?

然而,很多時候,我們連最基本的底線也丟掉了。

18年時,某高三女生被老師性侵,她准備跳樓。

樓下的眾看客竟然沒一個相勸的,反而紛紛用手機開啟直播,起鬨讓她快點跳。

而另一起事件,在同學會中,一位女同學猝死,眾同學紛紛拿出手機錄視頻,卻沒有一個施救。

對熟人都如此這般,更別說對待陌生人了。

2017年4月份,駐馬店一女孩過馬路,被一台出租撞倒在斑馬線旁。

她無法起來,掙扎了幾十分鍾。

人來人往,車流攘攘,竟然沒有一個人施於援手。

最後,她又被一台行駛而來的車輛碾壓過去,撒手人寰。

那些路人的見死不救有各種各樣的原因。

害怕麻煩,害怕訛詐,害怕承擔責任。

可換位思考,躺在地上的若是我們,面對這種世態炎涼,又會是怎樣一種心境?

畢竟,天有不測風雲,誰能保證這一輩子不遇到點意外?

倘若這個世界冷漠到無可救葯,誰還能逃脫這張塵世的網?

6.

這年頭,誰宣揚良知,就意味著灌雞湯。

而那些崇尚自私自利的觀念,卻顯得很酷,很有市場。

所以,良叔並沒打算靠一己之力,去改變什麼。

是的,我知道,那些自私冷漠者,無法改變。

寫這篇文的目的,是希望原本有良知的人不要被輕易改變,恪守良知,並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文章的最後,想推薦一部日本短片叫《反社會人格》。

一個小女孩,鑰匙掉了,一個機器人撿了起來,交給她,她卻連聲謝謝都沒說。

在地鐵上,一個抱孩子的母親沒人認坐,又是這個機器人讓了出來。

一對情侶迷路了,沒人管,又是機器人前去指路。

公園里,又幫一個母親搬嬰兒車。

所有這些機器人幫過的人,沒有一個說謝謝的。

目睹這一切的小女孩對機器人說,大家都不說謝謝的,你對別人好也是毫無意義的。

說完,小女孩子去過馬路,鑰匙又掉在了地上。

機器人連忙又撿了起來,交給了她。

這時小女孩才發現,對方不是機器人,而是一個真實的人。

原來,之前看到的,也都是這個有血有肉的人。

正是他,做了一件有一件好事。

小女孩被感動了,由衷的說了聲謝謝。

突然一輛汽車沖了過來,將男人撞倒。

此時,沒有一個路人施救。

這時,小女孩才發現,身邊除了剛剛死去的男人,其他都是機器人。

蘋果CEO迪姆·庫克,在一次論壇上說起人工智慧對人類的威脅。

他表示,並不擔心機器變得像人一樣,更讓他擔心的是,人變得像機器一樣,去失了價值觀和共情心。

他說:

-END-

❷ 安哲羅普洛斯丨一生都在執迷地在拍著同一部電影

文 / 東方早報

希臘詩人導演:西奧·安哲羅普洛斯

安哲羅普洛斯:如果可以選擇自己的死亡,我願死在電影的拍攝中。

「希臘電影泰斗」安哲羅普洛斯在拍攝最後一部電影時遭遇車禍身亡,留下未完成的「希臘三部曲」。

「我就在這里,在旅程的途中。我的大半虛度的年月,介於戰爭狂亂的年月依舊試著學會使用影像語言。每一次嘗試都是一次全新的開始,也是一次性質不同的失敗。」 西奧·安哲羅普洛斯。

《霧中風景》劇照,片尾姐弟倆終於超越生死,獲得重生。

《養蜂人》劇照,習慣漂泊的孤獨養蜂人在暮年與愛情相遇。

《永恆和一日》劇照,年邁詩人在生命中最後一天追憶似水流年。

1995年,台北金馬影展舉行了一次安哲羅普洛斯的電影回顧展,西奧·安哲羅普洛斯(Theo Angelopoulos)與台灣詩人、導演鴻鴻做了一次訪談。談話最後鴻鴻問及:你喜歡作為一個導演的生活么?這位希臘導演這么回答:「有首詩說,上帝給予人各自的死亡,每個死亡都有其必然性,有其節奏,有其感覺。如果有幸能選擇自己的死亡,我願意死在電影拍攝的過程當中。」

誰也不會料到,這句對電影熾熱的告白會一語成讖地成為一個充滿宿命感的預言。2012年1月25日,正值中國的農歷新年,人們沉浸在熱鬧的團聚氛圍中,或許還漫不經心地開著關於「末世」的玩笑。一大早,遙遠的巴爾干半島卻傳來安哲羅普洛斯意外去世的噩耗。當地時間上周二(1月24日),在靠近雅典的比雷埃夫斯港口城市,安哲羅普洛斯被一名下班的警察騎摩托車撞倒,導致腦部大量出血,送往醫院的幾個小時後宣告不治離世。而就在事故發生地的不遠處,便是他正在拍攝的電影《另一片海洋》的取景地。彼時,他正興沖沖地趕往電影製作的旅途中……

這一天,無疑成為當代電影界的「日全食」日,這種戲劇性的、略帶荒誕甚至諷刺的離開方式,對於全世界正期待著安哲羅普洛斯即將完成「希臘三部曲」的影迷來說,顯然很難接受。

在不幸發生的第二天,為國家救助中心工作的急診工作人員透露這樣一個消息給一私立電視台,表示車禍後趕往事發現場的急救車剎車出了問題,被迫當場更換,因此耽誤了送病人去醫院的時間;但隨即希臘健康署發布的公告駁斥道,當時安哲羅普洛斯根據自己的意願找的私人救護車送院,救助中心的救護車只是到現場提供急救而已。這蹊蹺的質疑與蒼白的解釋無疑又為大師的死蒙上了一層迷霧。

1月27日下午,雅典的天空陰沉,希臘人為安哲羅普洛斯舉行了國葬。數千人自發前來為這位偉大的導演送行,其中大部分是崇敬他的影迷,以及來自文藝界和政界的重要人士。希臘國有電視網出資對葬禮進行了直播,曾出演《永恆和一日》的女演員Helene Gérassimidou在現場致辭:「他是一位時間與歷史的詩人」。在傳統的希臘東正教儀式中,安哲羅普洛斯下葬,從此真的「一日永恆」地與時間長眠。

「我是戰爭的兒童」

在安哲羅普洛斯76年的生命和40多年的電影生涯里,除去早期一部未完成的故事片和最後拍攝了一半的遺作之外,一共創作了13部劇情長片和2部紀錄片。行雲流水般的長鏡頭、迷人的場面調度、希臘北部陰霾的冬日、濃得化不開的霧中風景、永遠處在旅途中的主人公、靜如止水的時間和詩畫疊加的空間、沉重的希臘歷史與深邃的自我放逐,甚至一段空白的膠片、一隻從海上升起的巨大雕塑的手、轟隆向前的火車,這些都可以成為解讀安氏電影的關鍵詞。

然而,了解這位導演的成長經歷始終是解開他電影之謎的最有效的密鑰。正如安哲羅普洛斯本人所言:「一個人不可能不受到生長環境和文化的影響,在成長時期尤其如此。」深受古希臘哲學、神話、詩歌與文學熏陶的安哲羅普洛斯,始終將他的電影美學根基深埋在這片生養他的廣袤土地里。他的憂悒、痛苦、沉思與希冀都源於構建「另一個希臘」的烏托邦式的願景。

西奧·安哲羅普洛斯1935年4月27日生於希臘雅典一個中產家庭。父親是一個安分守己的商人,母親則是一個盡職的家庭主婦,一心只想照顧好他們兄弟姐妹。童年時期,家庭並沒有給安哲羅普洛斯太多的文藝啟蒙。同那一代希臘人的命運一樣,動盪的戰爭歲月成為他兒時揮之不去的夢魘,而這些關於苦難的支離破碎的回憶,也成為日後電影創作中隨處可見的魅影。

安哲羅普洛斯出生的第二年,梅達薩斯將軍發動政變,建立獨裁專政。安哲羅普洛斯曾經自稱是「戰爭的孩子,記憶中的第一個聲音就是戰爭警報聲,而第一個畫面則是納粹軍隊侵佔雅典的場景」。1940年,墨索里尼的爪牙深入希臘境內;1941年,德軍開始了對希臘的瘋狂侵襲。這一幕後來成為《塞瑟島之旅》(1984)的開場戲:在哈德良拱門邊指揮交通的年輕德國士兵,被一個路過的孩子碰了一下肩膀,這個小孩隨即跑入縱橫交錯的窄道深處,士兵在後面追趕……「從某種角度說,我們總是陷入殘存的回憶之中,試圖挖掘與重溫我們親身經歷的某些特定時刻。我的作品中盡是童年與青年時的生活片段,還有我那時的情感與夢想。我相信這唯一的源泉,我們的全部所作所為都在這里。」

1944年希臘內戰爆發,許多家庭因黨派紛爭而分崩離析,安哲羅普洛斯一家也難以倖免。在被稱為「紅色十二月」的某一天,極左激進組織「解放希臘人民軍」以莫須有的罪名逮捕了安哲羅普洛斯的父親,而舉報者即是他父親的堂兄弟。安哲羅普洛斯在後來諸多的作品中對這種政治斗爭而導致的家庭悲劇進行了反思:《獵人》(1977)里的激進分子伊亞尼斯與身為企業家的同名表兄因為不同陣營而反目;《哭泣的草原》中的雙胞胎兄弟因隸屬不同軍隊,竟在同一個戰壕里互相廝殺。《流浪藝人》中的劇團和《塞瑟島之旅》中的村民亦因為類似的緣由而分裂。

重建「另一個希臘」

父親被帶走之後,絕望的母親甚至一度帶著孩子們在屍橫遍野中尋找丈夫的屍體。對於安哲羅普洛斯來說,9歲那年失去至親的恐慌是童年時期內心深處最深刻的烙印。父親失蹤幾個月後,又突然回歸。安哲羅普洛斯這樣描述和父親的重聚:「我和其他孩子們一起在街上玩耍,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向我們走來。我知道那是父親,於是立刻跑去家裡通知母親。她走出去迎接他,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然後我們一起回家,我母親對父親開口說的幾句話讓我震驚,她問他是不是想吃點東西。於是大家圍桌而坐,父親在靜默中緩緩地喝著湯,我們互相對視,強忍著眼淚,什麼話也沒說。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被關在希臘中部的某處。當他被釋放後,徒步穿越了半個國家的旅程才回到家裡。」這段難以磨滅的記憶後來成為了安哲羅普洛斯第一部長片《重建》的第一幕。父親斯皮羅的名字也成為多部作品男主人公的名字。

《重建》用冷峻的黑白影調講述了發生在位於希臘北部最貧窮、落後的伊庇魯斯地區的一件情殺案。故事來自於真實的新聞報道:一個村婦夥同她的情人,謀殺了從聯邦德國回鄉探親的丈夫。不同於好萊塢20世紀四五十年代常見的犯罪類型片的表現手法,安哲羅普洛斯並沒有停留在製造懸念的表面,而是把它看做阿伽門農悲劇的現代版本,兇手是誰一開始便十分明了,但是在情節的推動中,觀眾和主人公一起接受著內心焦灼的拷問:究竟是什麼導致了謀殺,背後的動機到底是什麼?為了深入故事背後剖析整個事件的社會起因,安哲羅普洛斯曾經親自到事發地和村民交談,與嫌犯的家屬交談,甚至在開庭前和被告的律師交談。

《重建》里這個軍事專制土地上被遺忘的角落,成為「迷失的希臘」所有村莊的縮影。北方濃密的雲和陰冷的雨,古老的民謠,這些影像好像嵌入了作者的潛意識,奠定了安哲羅普洛斯日後所有影像的基調。這部片子里初見端倪的對於現實問題和歷史背景的關切與沉思,也從此埋下了一顆追問的種子:瑣碎的小故事反映出宏大的歷史,同時歷史也決定了這些故事的命運。安哲羅普洛斯自己也曾表示:「《重建》囊括了日後所深化的所有題材,後來所有一切都是在此基礎上的變奏。」像他鍾愛的瑞典大師伯格曼一樣,安哲羅普洛斯一生都在執迷地在拍著同一部電影。

文藝實踐始於詩歌

安哲羅普洛斯最早的文藝實踐始於9歲那年,父親被帶走之後,他第一次開始寫詩。16歲時就已經在報紙和雜志上發表作品。希臘詩人賽菲里斯和卡瓦菲的詩歌都對他有莫大(博客,微博)的影響。除此之外,他幾乎看遍了當時市面上能找到的所有翻譯過來的國外小說,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他最鍾愛的作家,年少時的安哲羅普洛斯曾經謊稱生病逃學在家,就是為了讀《卡拉馬佐夫兄弟》。同時,他也喜愛法國作家司湯達,即便成年後,《紅與黑》與《巴馬修道院》仍然是他最愛的小說之選。後來,他也深受薩特和加繆的存在主義思潮的影響。

音樂方面,和許多愛樂者一樣,從莫扎特開始入門,最後鍾情於巴赫和維瓦爾第。古典樂之外,希臘的民族音樂也是他的心之所系,手風琴則是最愛的樂器。安哲羅普洛斯的音樂修養體現在他對電影配樂的把控,在與御用配樂師艾連妮·卡蘭德若長達22年的合作中,音樂的重要性從不亞於影片的任何環節。兩個人從電影拍攝初期便開始配樂的創作,卡蘭德若不看劇本,而是用錄音機錄下安哲羅普洛斯對故事的想法,根據導演講話時選用的詞彙、停頓的方式、沉默的空間來體會安哲羅普洛斯本人對主題的理解。

在電影《霧中風景》原聲帶的前言中有這么幾句希臘田園詩:「你在水邊慟哭,低吟著悲歌苦調。蔚藍海面上的海鳥呻吟,也沒有你悲涼。」因此,凝練了巴爾干民謠曲風而顯得更為內斂深沉的慢板式的輓歌,幾乎成為安氏電影原聲的主要風格,好像他的電影一樣承載著歷史的滄桑。然而,並非所有的創作都只有悲情的涌動,在《永恆和一日》的合作中,卡蘭德若剛剛經歷了喪父之痛,因此創作顯得尤為憂悒。安哲羅普洛斯說:你的曲子很美,但不是我想要的。這部電影完全是對生活的邀請。隨後,卡蘭德若開始彈奏一些原先准備放棄的曲子,安哲羅普洛斯立刻決定就要那首,這也就是後來廣為流傳的,安慰了無數觀眾的影片的主題曲。在《尤利西斯的凝視》中,安哲羅普洛斯選用了他最熱愛的手風琴作為主要的樂器,即是片中「當巨大的列寧石像在多瑙河上駛去時聽到的音樂」。

曾因「過於成熟」被勸退

雖然安哲羅普洛斯8歲時第一次看了邁克爾·柯蒂斯的《一世之雄》,但是真正對電影產生興趣是高中畢業之後,他開始經常流連於電影院里,看了大量當時風靡一時的偵探電影。1953年到1957年間,他遵循父母的意志在雅典大學學習法律,全家都期望他畢業後能接管律師叔叔的家族公司。大學期間的安哲羅普洛斯接觸了當時朝氣蓬勃的法國新浪潮運動,聽到了阿倫·雷乃和戈達爾的名字。在一家只有男性觀眾的商業影院,他觀看了戈達爾的新浪潮開山之作《精疲力盡》,並且為之深深著迷。同時他也開始閱讀大量電影書籍,包括電影史家薩杜爾的電影辭典。

但即便如此,大學畢業後的安哲羅普洛斯仍在前程的選擇中徘徊猶豫,直到11歲的妹妹烏拉突然患病去世,這個來自家庭的打擊讓他真正為自己的人生做出了決定:毅然放棄了法律,投身電影。為了紀念早夭的妹妹,《霧中風景》里的主人公小女孩便取名為烏拉。

1959到1961年,安哲羅普洛斯從大學退學,開始兩年的兵役生活。在此期間,一方面他利用空閑准備出國求學;一方面,他參加了一個為訓練新兵而環游希臘的流動任務,藉此機會第一次走出雅典,從祖國的一頭行走到了那一頭。退伍後,「拍電影」的念頭已經迫不及待,朋友們左拼右湊地捐贈了他一張火車票,這個除了滿腔熱情其他一無所有的青年就此踏上了尋夢之旅。

到達法國之後,安哲羅普洛斯做過夜間搬運工,賣過地毯,甚至在希臘人夜總會里做過歌手。他一邊勤工儉學一邊學習法語,先後學習了人類學和文學研究。之後,他報考了世界著名的法國高等電影學院,雖然物理、化學成績都不及格,但是卻以歷史、文學和藝術學科的最高分被錄取。在學校里,安哲羅普洛斯也認識了任教的薩杜爾,並且深受其賞識。憑借多年對電影的積累,很快,安哲羅普洛斯在學生中出了名,被同伴贊譽為「新的雷乃」或「羅西里尼第二」 。

不過,這位鋒芒畢露的青年人和因循守舊的傳統電影教學卻始終格格不入,在一次課堂教學中,教授讓學生交一個短片的鏡頭腳本,遲到的安哲羅普洛斯走進教室,問同學要了一根煙後在黑板上畫了一個圈。教授問:這是什麼?安哲羅普洛斯答:這就是我的腳本,一個360°的全景鏡頭。教授極為不滿地說:你不是來學習這個的。安哲羅普洛斯回答:我來這里的目的就是實驗,如果學校里都不能實驗,那還要去哪裡?教授最後怒不可歇:滾回你的希臘去販賣你的才華吧。這場沖突後,安哲羅普洛斯被學校以「過於成熟,無法適應教學」而勸退。雖然薩杜爾和欣賞他的同學為此抗議,仍然沒有改變學校的決定。

1995年《尤利西斯的凝視》在巴黎上映時,當年的那群老同學一起回來與安哲羅普洛斯重聚,一群人一起喝酒,去戲院重溫當年年輕時看過的電影。「不幸的是,在那麼多同學當中,只有我成為一直堅持拍電影的人。」安哲羅普洛斯回憶道。

獨樹一幟的長鏡頭美學

1962年,安哲羅普洛斯參加了法國「真實電影」鼻祖讓·魯什在夏約宮人類學博物館的電影課程,學會了如何手持攝像機,拍攝時如何調整呼吸,並且創作了一系列紀錄片。其間,他還和原來高等電影學院的朋友們一起拍攝了一部16毫米的黑白短片,講述一個被追殺的男子四處逃逸的故事,名字就叫《黑與白》,但因資金問題並沒沖洗。多年後,他從當初合作的攝影師朋友那裡得知,電影底片後來得到了沖洗和修復,一直存放在法國LTC研究室里。類似的「尋找底片」的情節多次出現在安氏電影里,《尤利西斯的凝視》中,哈維·凱特爾扮演的主人公導演長途跋涉尋找丟失的馬納基兄弟拍攝的電影底片;《霧中風景》里,小男孩從暗夜的雪地里撿到一段不知名的膠片;《時間微塵》中, 威廉·達福扮演的導演同樣是從資料館里保存的斯大林時期的舊電影底片中探尋歷史的真相。

在法國的日子裡,安哲羅普洛斯一邊打工一邊繼續海量地觀看電影。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在瀏覽了眾多風格流派的電影之後,很早就在內心自動形成自己的風格偏愛,他並沒有沿著愛森斯坦那套蒙太奇理論走下去,而是一頭陷入對長鏡頭運動的美學里。安哲羅普洛斯深受溝口健二、安東尼奧尼、茂瑙的影響。對橫移鏡頭,固定鏡頭和360°全景鏡頭,及鏡頭內切、景深手法和平行敘事極為迷戀。

與古典好萊塢傳統里將電影高潮依賴於與時鍾的競賽不同,安哲羅普洛斯反對將真實的時間壓縮成一堆碎片,僅僅關注每塊碎片的高潮,將每個鏡頭開始與結束時的呼吸消除。他講究在完美的場面調度中獲得迷人的敘事效果:「我喜歡安東尼奧尼對長鏡頭的控制,比預期稍長一點的長鏡頭攫住了呼吸。我所拍攝的第一個鏡頭就已經是全景鏡頭了。」 1975年執導的第三部電影《流浪藝人》標志著安氏獨樹一幟的長鏡頭美學的成熟,片長230分鍾的《流浪藝人》全片只用了80多個鏡頭。長鏡頭由此成為安氏影像的標志之一,也為其在國際上贏得了大師級的贊譽。

1976年,美國影評人皮特·帕帕斯評價:希臘電影史將以它作為分水嶺劃分為「前《流浪藝人》」和「後《流浪藝人》」兩個時代。安哲羅普洛斯本人曾表示:在頭兩部的《重建》和《36年的歲月》中,自己深受「布萊希特間離化」敘事風格的表達技巧,學著用一種帶有距離感的審視、低吟甚至迂迴的方式來講述軍事專制下的政治化題材。而《流浪藝人》帶來了他個人「布萊希特時代」的終結。

踏上心靈放逐之旅

早期的「希臘近代史三部曲」(《36年的歲月》、《流浪藝人》和《獵人》)回望了從1935年梅達薩斯專政前後混亂無序的社會動盪,到1952年內戰結束,右翼凱旋,以及1970年代末,右派勢力專制,民主卻仍未實現的一段希臘近代史。在此之前,人們幾乎都認為安哲羅普洛斯的政治傾向無疑站在左翼的陣營,即便安哲羅普洛斯自己也說過《流浪藝人》是他個人「最馬克思主義」的作品。

然而,1980年的《亞歷山大大帝》上映後,正式宣告了安哲羅普洛斯早期明顯左傾立場以及革命懷舊情緒的結束。在這部史詩電影里,安哲羅普洛斯以冷靜的理智反思和解析了左翼的政治實踐,彷彿預見了蘇聯共產主義的瓦解。在完成了對斯大林主義的清算之後,懷著一顆正視人類苦難的良心,藝術家重新踏上了心靈的放逐之旅。1980年代,他接連拍攝了「沉默三部曲」:《塞瑟島之旅》、《養蜂人》 、《霧中風景》,將目光落在了歷史風雨下的個人際遇上。「漂泊、尋父」成為旅途的關鍵詞。其中尤以講述兩個小孩尋找父親的《霧中風景》承上啟下地開啟了對於「邊界」的探討。這篇影片是安哲羅普洛斯為自己孩子拍攝的電影,因此盡顯溫情,甚至因為女兒的建議而改動了原定的故事結局:旅途終點,兩個孩子穿過迷霧看到了一棵蔥郁的樹,超越了死亡獲得重生。如果說,之前的安氏電影因為復雜的政治歷史背景而多少顯得晦澀難解,那《霧中風景》則無疑是把觀眾帶進他內心世界的橋梁之作。

進入1990年代後,安哲羅普洛斯拍攝了《鸛鳥踟躕》、《尤里西斯的凝視》和《永恆和一日》(被稱為巴爾干三部曲)從探討國土意義上的邊界問題過度到對生死界限的追思。最後一部《永恆和一日》講述年邁的詩人在生命最後一天里的「追憶似水年華」。該片被看做是安哲羅普洛斯一生電影生涯的總結。影片中主人公不停在追問:明天是什麼?妻子給出了一個簡潔而雋永的回答:是永遠再加一天。

不肯消失的電影幽靈

《永恆和一日》之後,安哲羅普洛斯一度宣布息影。這段時間,他忙於接受來世界各地的「終身成就」的嘉獎,他曾自嘲說這些榮譽是給死者的安慰。正當人們以為他就此告別影壇時,暌違四年,安哲羅普洛斯又帶著「希臘三部曲」的宏偉構圖回歸。接受采訪時他說:「這幾年來,我逐漸成為展示自己的博物館,到處是我的回顧展和各種錦上添花的榮譽。電影在我的生活中一點一滴失去了重要性。但我希望提醒新一代人重新發掘電影,我要像一個不肯消失的靈魂,站在電影院不肯消失的銀幕前面,吶喊著提醒人們:電影仍然存在。」

在已公映的三部曲之《哭泣的草原》、《時光之塵》兩部影片中,安哲羅普洛斯將原定第三部的故事跨度也已講完,他說,第三部《永恆回歸》將是留給未來的一部電影。最終,安哲羅普洛斯彷彿以這種神秘的告別兌現了他的諾言。雖然沒有陪伴我們走完旅程的最後,但我們仍要感謝他「將時間的流逝變得如此甜美」,他將對未來無限的沉思留給了我們。

在1月27日這位大師的葬禮上,影片《重建》里那首古老的民謠再次響起,令人想起安哲羅普洛斯生前改寫艾略特的詩句描述自己的一生:「每一次在一團模糊的感覺中開始新的冒險,向無法言說的事物發動襲擊,去尋找那已經失去的東西,一旦找到又重新失去,循環往復……結束,就是我的開始。」

《霧中風景》劇照

推薦書目: 《尤利西斯的凝視》,諸葛沂著; 《發現安哲羅普洛斯》 Michel Ciment/Helene Tierchant合著; 《西奧·安哲羅普洛斯:訪談》,Dan Fainaru編著

《時間的灰燼》海報

《霧中風景》電影海報

《永恆和一日》電影海報

安哲羅普洛斯作品年表

1965年 《福爾曼故事》

(Forminx Story)(未完成)

1970年 《重建》

(Reconstruction)(首部長片)

1972年 《1936年的歲月》

(Days of 36)

1974年 《流浪藝人》

(The Travelling Players)

1977年 《獵人》

(The Hunters)

1980年 《亞歷山大大帝》

(Megaleksandros)

1981年 《一村,一村民》

(Chorio ena, katikos enas)(紀錄片)

1983年 《雅典,重返衛城》

(Athens, Return to the Acropolis )(紀錄片)

1984年 《塞瑟島之旅》

(Voyage to Cythera)

1986年 《養蜂人》

(The Beekeeper)

1988年 《霧中風景》

(Landscape in the Mist)

1991年 《鸛鳥踟躇》

(The Suspended Step of the Stork)

1995年 《尤里西斯的凝視》

(Ulysses" Gaze)

1995年 《盧米埃爾與四十大導》

(Lumière and Company)中的一段(短片)

1998年 《一日永恆》

(Eternity and a Day)

2004年 《哭泣的草原》

(Trilogy: The Weeping Meadow)

2007年 《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電影》

(To Each His Cinema) 中的一段 (短片)

2008年 《時間微塵》

(The Dust of Time)

2012年 《另一片海洋》

(The Other Sea)(未完成)

❸ 保羅沃克不是已經死了嗎,為啥最近電影院新上映的《速度與激情7》裡面還有他的演出

你好,沃克在拍攝之前已經逝世了,導演組和觀眾很是傷心,是替身和電子合成了沃克的角色!不是沃克真人, ,在介紹裡面有寫到,請採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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